程曦不理她，继续往回走，许如月追上来，拉住了程曦的胳膊。
程曦停下，挑了挑眉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。
许如月脸色变幻许久，就在程曦都快要等得失去耐心的时候，她终于憋出一句——
「那个、笔记真的能借我复印吗？」
程曦做好了许如月要纠缠的准备，乍然一下听到这个问题，竟然有点蒙圈。
缓了两秒，她才反应过来。
毕竟是沐霭的心血，上次田兰问过之后，程曦就专门问过沐霭的意见。
少年说既然给她了，就随她处置。
虽然他嘴上这么说，但是程曦总觉得，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。
不过，许如月是他的青梅竹马，程曦觉得，沐霭应该是不会在意的。
于是她朝许如月点了点头。「可以。」
「真的吗？」许如月兴奋地拉住她的手，下意识说「你人真——」
似乎意识到说话的对象，后面半句戛然而止了。
许如月扬起下巴，志在必得的说，「我不会放弃的，今年肯定跟沐霭一起考上江大的肯定是我！」
说完，猛地甩开程曦的手，自己回教室去了。
程曦倒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，看着女孩带着点傲娇的背影，无奈地笑了笑。
回到教室，沐霭还在等她。
程曦赶忙坐下，「抱歉，刚才厕所耽搁了一会儿。」
沐霭没说什么，递过来一道题，淡淡说，「5分钟。」
这是沐霭的规定，晚一分钟做出来当天就要加10道练习题。
这么一道电磁场大题，5分钟真的够呛。
程曦快速读完题目，赶忙拿起草稿纸开始演算。
少女低头做题，少年手里拿了一本英文杂志翻看。一时间，两人之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碰触稿纸的沙沙声。
5分钟后，程曦长吁一口气，将稿纸递给了沐霭。
没想到她真能准时做完，而且思路清晰，也没有任何地方出错，沐霭很意外。
越接触，他越发现，程曦是一个很好的学生。
当初他本来是迫于妈妈的压力，才答应给程曦补课作为交换的，几天的相处之后，他却真心的喜欢上给程曦补课了。
只要是他讲过的内容，她就不会再出错。
聪明，好学，主动，有天赋，最关键的，对世界充满好奇心。
这样的学生，谁会不喜欢呢？
一个小时的补课很快结束，程曦谢过沐霭，收拾起书包准备回家。
「等下。」
沐霭回到自己的座位，也拿起了书包。
「咦？」见他也要走，程曦有些意外，「你今天不上晚自习了？」
「嗯。」沐霭点点头。「走吧。」
两人一起走到了校门口。
王伯的银灰色奔驰已经停在了校门外。
程曦正打算跟沐霭说再见，少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，递给了她。
「我妈让我给你的。」
程曦接过，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下，原来是new horizon的样刊。
「哇，这么快就印出来了？」
稿纸才通过几天，样刊居然就出来了，有些出乎程曦的意料。
她打开杂志，打算看看自己的文章在哪里。
结果，才刚翻开，她就惊到了。
就在new horizon的第一页，她看到了自己的文章。
而且，上面还标註了「inaugural editorial of new horizon」。
「创刊词？！」程曦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，但是眼前的这一幕，仍然超过了她的想像。在她的认知里，一本杂志或者期刊，创刊词一定是在这个领域深耕多年，德高望重的人来写的。
new horizon这样一本全国知名的杂志，英文版的创刊词，她本来以为竹溪老师肯定会自己写的，没想到，居然选了她这篇。
一个普普通通的17岁高中生写的文章。
这么大的荣誉，程曦觉得，她受之有愧。
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，少年又说，「妈妈说这是编辑部讨论之后统一通过的，他们都一致认为很适合英文版创立的初衷。」
「编辑部统一通过？」要不是杂志就在就在眼前，程曦都要怀疑说的是不是自己了。
似乎是女孩的表情太过惊恐，沐霭难得笑了起来，「嗯，我也觉得，写得很好。」
「你看过了？」
沐霭点点头。
程曦更惊恐了。
因为竹溪老师只是大致要求了方向，没有给太多的限制，这篇文章她在写的时候，思绪可以说是信马由缰，言辞也相当犀利。
完全就是25岁的她的风格。
但是，17岁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程曦，肯定是写不出这样的文章的。
程曦突然觉得头大，小心翼翼地问他，「除了你，没有其他人看过吧？」
沐霭摇摇头。他今天才收到母亲大人寄来的快递，立刻就按她的要求，马不停蹄地送来了。
「那就好。」程曦松了口气。
程曦招招手，示意沐霭俯下身来。
沐霭不明其意，但还是照做了。
昏黄的路灯下，夜晚的凉风习习，吹得道路两旁的树叶哗哗作响。
一棵刚长出新叶的银杏树下，两人相对而立。少年微微俯身，刘海遮住额角，浓密的长睫下，有点点星光在眸中流淌。少女踮脚靠近他，小声耳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