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扶月郡主的院子在何处,带路。」夜菀菀对小厮道。
小厮十分配合,恭敬地上前引路,「大小姐请。」
夜菀菀全然视林语如无物,迳自离开。
……
扶月郡主生前所居的院子虽空置多年,但底子好,且夜挽舟一直有命人清扫修缮。夜菀菀只需添些随身物品便可住进去。
天色落黑前,梅姑、苏先生和阿寒拾赘好东西带来英国公府,一齐入住其中。
夜挽舟又来添了些家当。
院内有小厨房,梅姑的手艺不算好,可几人在一处,也吃出热热闹闹美味的氛围。
当然,他们不知正厅等着夜菀菀他们请安的老夫人和英国公等人气坏了。
不过就算知道,夜菀菀也不会在乎。
晚间,点上灯火,夜菀菀俯首在桌案上作画,画笔不时顿住,半晌才回过神般将一笔落下。如此,画出来的画自然难以入目。
夜菀菀抿唇将画纸搁到一旁,已有一小叠,眉梢渐渐拢上冷意。
夜菀菀不想承认她的担心。
萧白虽嘴巴喜欢说些没边际的话,但行事素来妥当,他知道夜菀菀顾忧他的安全,有消息一定会给她报平安。
迟迟没有等到消息,也无法全心投入画作,勾出个玉佩形状,夜菀菀索性搁下笔,行至窗前,打开窗扇。
夜色如墨,一轮弯月与点点繁星,国公府内灯火常亮。
因此,当一抹熟悉的矫健身影跃空而来时,夜菀菀一眼就瞧见了。
唇瓣不知觉绽开笑意,夜菀菀退后几步让出窗口的位置。萧白稳稳跃进窗内,站在夜菀菀刚刚站着的位置上。
「在等我。」萧白微喘,抚了把额侧散下的碎发。含着星光的眼眸凝望着夜菀菀,少年音微哑又张扬,直击人心。
「……」
明知故问。
夜菀菀倒了一杯水递给萧白。
萧白咬着瓷白杯盏沖夜菀菀眨眨眼,唇色红润,无声勾人。
活蹦乱跳,完全不像遇到过危险的样子,夜菀菀下定论。
绷了一晚上的心弦终于可以放下,夜菀菀觉出累,就近走到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。
她现今在萧白面前越来越自在,怎么舒服怎么来,两手交叠侧趴到桌案上,问起萧白他有哪些发现。
萧白面色一肃,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到桌旁,长腿微张,用一个放松地姿势斜倚在桌案上,习惯性地摸了摸夜菀菀散在桌上的墨发,勾了缕在手上。
萧白垂眸,眼底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,「与夜挽川交谈的人进了宁王府。」
夜菀菀稍怔,出乎意料。
宁王就如同他的封号,当清晏帝尚是太子与成王斗得凶狠时,他就是一派安乐自得,钟情风月,清晏帝登基后也没有亏待他。
这样不做事,安心领俸禄得赏赐的闲散王爷,怎么会和夜挽川,还有什么唐将军扯不开干系呢,以及有「一批新得的」的交易。
「唐将军是谁?」
夜菀菀问,萧白半晌没有出声,夜菀菀以为他也不知晓,却听萧白反问起:「菀菀,你可知我当初为何会去云崖?」
夜菀菀摇头,她当然不知,一直以来也忘了问。
一摇头,一抬首,夜菀菀头皮一阵扯,她忙按住头发往一侧偏向一侧。
萧白心虚地收回手,一缕墨发从他指尖脱出。
夜菀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,意味不许再玩她头发。
萧白反而背这没怒气的一眼瞪出理直气壮,当下抬手光明正大祸祸夜菀菀的头发,嘴上理直气壮,「我帮你揉揉。」
夜菀菀七手八脚避开萧白的手,避无可避,顺手抄起一旁的废纸往萧白手上呼。
萧白捧了满怀纸终于不再闹,收起笑意,正色道:「当初成王之所以能和太子分庭抗礼,有两大力量支撑,一是云崖附近的岐中军,二是首辅唐应卢。唐应卢以前为将,于戍边有功,至今仍手握一部分兵权。」
七弯八绕的关系,夜菀菀明白了,却更糊涂了,「那又与夜挽川有什么关系?」
宁王不像表面是个闲散王爷,唐首辅本身不凡,和这两人放在一处比较,夜挽川未免太过不够看。
萧白瞅着夜菀菀严肃思考的小脸就十分想上手搓一搓、捏一捏。
他的菀菀,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让他喜欢。
不等萧白回答,夜菀菀自己若有所悟,询问萧白,「是因为林语与成王是表兄妹,夜挽川在成王在时与唐卢有联繫?」
「不止如此,唐应卢的夫人是林语的姐姐。」萧白道,面上划过冷笑。
这些人所图不小,与当初的成王无异。
萧白真是极烦这些糟心事,他只想安安静静陪在菀菀身边。听菀菀说些软话,享受菀菀别扭的关心,又或者菀菀作画,他给她磨墨也不错。
萧白的柔和目光掠过铺在桌案上的纸张,几不可见地一顿。
他试探道:「这是什么?」
「玉佩。」夜菀菀想亲手设计一块玉佩给夜挽舟做生辰礼,但一直画不出她满意的样式,想到萧白也许能提些意见,夜菀菀便详细地说了说,「我想在其中勾些修竹与一座亭子,之后让匠人打造出玉佩做生辰贺礼,但始终画不出满意的图纹,你觉得该如何画……」
夜菀菀说不下去了,不知为何萧白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。